也就是说,叶向高还要翻着花样拍两年的马屁,这日子才算是到头了。
“他这本奏疏,朕还是很喜欢的。”朱翊钧拿出了一本叶向高的奏疏,放在了桌上,颇为感慨的说道。
写起居注的时候,叶向高阿谀奉承,写奏疏的时候,重拳出击。
叶向高写的是一本政论文,就是没有具体的政令谏言,单纯讨论政治,他从矛盾说出发,讨论了历史的螺旋上升。
奏疏只有千言,讨论了嘉靖倭乱,讨论了开海开拓,最后就一个观点。
在他看来,毫无底线的肉食者们,为谋求私利,负责螺旋;脚踏实地、勤勉的天下百工万民,负责上升。
“朕也是肉食者,是统治阶级,他这话说的,不是把朕一道给骂了?”朱翊钧将奏疏交给了冯保说道:“发北衙,登邸报吧。”
冯保笑着说道:“陛下如日中天,宵衣旰食以忧黎庶,乾纲独断而理阴阳,又不是这等毫无底线,心中只有私利的虫豸,谁急眼,这奏疏就骂的谁。”
万历十七年五月二十六日,大明皇帝圣驾至朝阳门,选贡案第二次公审开始了。
依旧是王希元主持了全部的公审,王希元在皇帝圣驾抵达之前,就已经把这次处斩的四十三家罪行完全公开,甚至还从江西诸多地方,将受害者家属接到了南衙。
在皇帝圣驾抵达的时候,从吕宋解救的大明女子,共计一百二十皇帝杀方孝孺、解缙一样,无穷无尽的骂名。
但朱翊钧不能把孝陵刨了,他就必须要来这一趟。
天下人之天下,这一种普世政治理念,和民为邦本、本固邦宁一样的的废话。
这万历年间,封建帝制,这天下就是他们朱家的江山,这江山的主人就是他朱翊钧,这才是现实。
只要孝陵还在,还是大明天下,朱翊钧作为皇帝,必须要肩负这些责任,包括这些骂名。
受国之垢,是谓社稷主;受国不祥,是为天下王。
案情因为已经提前公布,所以整个案件的审理非常顺利。
让朱翊钧非常意外的是,南衙没有涉及其中的势要豪右们,也在期盼着这些人赶紧死,火烧得太大,离得太近,势要豪右希望从速从快的结束这个案子,防止引火上身。
“带证人,沈应香。”王希元拍了下惊堂木,但没有衙役将沈应香带到刑台上,而是带到了五凤楼朝阳门上,让沈应香面圣。
即便是皇帝已经在案卷中,见到了无数受害者悲惨的遭遇,但纸上得来终觉浅,当沈应香出现在皇帝面前的时候,还是让朱翊钧内心,愤怒到了极致。
沈应香被人砍掉了两个小臂,和小腿,只留下了一个身子和脑袋,应天府衙门反复确认沈应香愿意出席公审,但最终,王希元还是没敢把人抬到大庭广众之下,而是送到了御前。
为了让沈应香体面些,五月末的天,衣裙将她遮的严严实实。
“民妇沈应香拜见陛下,多有不便不得全礼,还请陛下恕罪。”
“民妇乃江西吉水沈氏次女,万历元年生,小名应香,去年杨氏威逼父亲嫁女为妾,父亲不从,将民妇嫁给了湖广华容黎氏进士黎斌,去年三月嫁往华容县途中,被杨氏所劫,落得这般下场。”
“杨氏将民妇贩售南洋,奇货异闻,四处展览,于密雁港被海防巡检搭救。”沈应香没有哭,只有提到杨氏的时候,语气才有点起复,但仍然感受不到任何的愤怒。
她的语调像是个死人。
咬舌不能自尽,她试过。
朱翊钧从沈应香身上,就看到了四个字,心如死灰,皇帝陛下只觉得热血翻涌,甚至脑后的青筋都在抖动,他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问道:“朕在审讯杨氏满门七十四口,你有什么诉求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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